流年与默

【执光】相思(一发完)


第三人视角,不喜勿入。

算是画堂春的续,有些地方,请自动代入画堂春。

画堂春


相思

平生不会相思,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。


清坊街,戏台前。

“台上那人,在唱什么?”

“画堂春。”


“相思,走快点,茶楼老板要等不及了。”

“你看那边的两个公子,好贵气。”

“贵气也跟我们无关,琵琶我帮你拿,走快些。”



相思是茶楼里的一个歌女。

第一次见着陵光的时候,也只当他是寻常来客,只是衣着富贵了些。

陵光不曾多说什么,相思也就安静地坐在帷幕之后弹自己的琵琶。

片刻之后,又来了一人。

相思只看见他手腕上带着一只银镯子,两个人坐在那相谈甚欢。相思便也就知晓自己只是不入眼的陪衬,也就弹得随意了些。

只是不曾想,起身道别时,听见他们各自道姓名,才知晓竟是两国王上。

相思的手平白生了些许冷汗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相思原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的,只是刚走了两步就被人叫住了。

听上去略显凶煞的语气,吓的相思手抖。

陵光开口替她解了围。

“你小声些,别吓着人家。”

“小女名唤相思。”

“方才你一直在弹同一首曲子,你只会这一首?”

相思又羞又怕,嗫嗫嚅嚅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你也别怕,只是觉得这曲子好听,想知道名字而已。”

“回王上,曲子名叫上邪。”

“上邪?这曲子不错,名字更不错。”

陵光对着相思笑了笑,跟着人离开。


自那以后,相思就三五不时地能在茶楼看见他们两个。

陵光让她唤他们公子,说是微服在外,不可张扬。

后来略微熟了些之后,相思也变得胆大了些,偶尔还能闲聊两句。

这天相思看见陵光的手上戴着一个镯子,前些日子好像在另一个人手上见过。

“公子,这是另一位公子送你的镯子吗?”

陵光下意识地拿袖子遮上了。

“小女僭越了。”

陵光对着她笑笑,说,“无事。”

不过片刻,执明也到了。

说了几句,陵光就随着执明走了。

相思掀开帷幔走出来,只看见陵光随风起的衣袂。

走到窗前朝下望去,对上了陵光向上望的眼。

陵光对着她笑了笑,相思立马回身羞红了脸。


相思会琵琶和古琴。

陵光喜欢听她弹琵琶,执明更喜欢她的古琴。

陵光说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时候,又隔着帷幔,美极媚极。执明却说她端坐在琴台前,端庄贤秀。

但是也都是他们顾自闲聊的时候提起的,对她说的都是,姑娘好技艺。

自那之后,相思便常抱着琵琶。

执明也许是看出了什么,可是她也只是笑笑,并没有说些什么。

有次在等人来的时候,相思对陵光说:“前些日子新学了一曲舞,不如相思跳给公子看看可好?”

“好。”

“你刚舞的这一曲,叫什么?”

“上邪。”

“姑娘当真是多才多艺。”

这句话是执明说的。

执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,相思抬头,一句谢字都还不曾说完,执明便拉着陵光走了。

她只能看着那淡紫色的裙裾,掩下心头的失望。

“谢公子夸奖。”

相思自语着说完这句,也抱着琵琶出了门。


“相思,你可有见过另一位公子?”

陵光有好长一阵子的时间没来过茶楼。

这天相思去茶楼的时候,发现陵光已经在了。

她还没来得及问安,就听见陵光问她另一个人的消息。

相思看着他把玩着手里的一只镯子,低下了头。

她认得那只镯子,是另一个人送的,陵光一直戴在手上不曾取下来过。

“回公子,不曾见过。”

“是吗。”

陵光好像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,把镯子收回到袖子里说,“相思最近可有作什么新曲?”

她看着他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容,想说些什么,最后也只是低头奏起了新曲。

执明是在陵光来之后的隔日来的。

一来便单刀直入地问了,“敢问姑娘,陵光可曾来过?”

“来过。”

“一个人?”

相思死抱着琵琶,说:“携友同来。”

执明有些失望,但他仍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。

“可有提及他人。”

“言笑晏晏,并不曾提及公子。”

相思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,所幸她们之间还隔着帷幔。

“公子可是有话要托相思带?”

没有回应。

相思听见了茶杯碎裂的声音,悄悄地抬头,只看见门帘剧烈地翻动。

执明走了。



相思入宫了。

上次一别,又是数月。

相思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等他,或者他们。只是偶尔会朝着他们常坐的位子张望。

心里想着不知他们如今是怎样的模样。

陵光时忽然再度出现在相思的面前的,他站在相思面前看着她的眼说,“你随本王入宫可好?”

相思没抱稳手里的琵琶,琵琶就那么砸了下去,砸到了陵光的脚。

“本王能许你平安荣华,可是也只有富贵荣华了。”

相思仰着头看着陵光,不说话。

“你可愿意?”

“愿意。”

相思入宫的时候,带上了琵琶跟琴。

先前在茶楼的时候,陵光就说过喜欢她弹琵琶。说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,极美。

所以相思把琴收了起来,不论何时来,陵光都能看见她的琵琶。

“你的琴呢?”

相思抬头疑惑地看着陵光,陵光回了她一个同样不解的眼神。

于是相思便懂了。

“前些日子琴坏了,让人修了,还没送回来呢。”

自那以后,她的琵琶就蒙了尘。

陵光喜欢那一曲上邪,是相思看出来的。

只有弹那一曲的时候,陵光的模样像是在认真看她。

相思想起了一个人。

“王上。”

陵光转过头看着她,问说:“怎么?”

“不,没什么。”

相思起身,伸手给他倒了杯茶。

陵光的书案底下,有一个锦盒。

相思偷着打开看过,里头装的是那只镯子。

方才她发现,锦盒不见了。

起初她以为是被人拿走了,犹豫要不要去禀报一声。只是出了门却看见陵光坐在戏台前,神色恍惚。

戏台是前两天搭的,吵闹了许久才搭起来的台子。一搭好就敲锣打鼓地唱了起来。

陵光的眼睛在盯着戏中人,可是眼底却没有台上人的影子。

于是相思便懂了,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。


陵光痴迷了许久听戏,后来渐渐的也就乏了,只偶尔去一次。

再后来,便放了戏班子回了民间。


相思入宫的第二年,陵光跟她学了一曲古琴。

“不如你教本王弹琴吧?”

大约是突然起了的心思,但是相思没有拒绝。

“王上想学哪一曲?”

“不如就你常弹的那一曲,孤王记得相思说那曲子叫——”

“上邪。”

“对,上邪。”

陵光先前并不曾接触过什么乐器,所以学的慢。只是陵光兴致盎然,相思也就只能依着他去。

晨间日暮,闲暇时分陵光就会让相思教他。练的十指泛红磨肉也不见有放弃的意思。

这日陵光在练的时候,有侍从来报,说:“启禀王上,养在偏殿的信鸽,死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陵光的手抖了一下,崩断了一根琴弦。

弹起的琴弦打在陵光的手背上,划出一道红痕。

“王上——”

相思上前一步,伸手去拉陵光的手。

“……”

陵光看着侍从半天说不出话来,嘴唇动了又动,最后也只是说:“孤王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
相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拉着陵光坐下说:“王上,不然叫医丞来看看吧。”

陵光转过头看着她,问她说:“你愿意当本王的王后吗?太傅觉得,本王是时候该有个王后了。”

他明明是在看着她在对着她说话,可是相思知道,他眼里的,从不是她。
可是相思是个贪心的人。

“好。”



相思入宫的第三年,陵光将其册封为后。

立后大典办得张扬,有八方来贺。

执明是随着使团来的,并不是以王上的身份。只是陵光仍旧是一眼就隐藏在众人中的人。

执明站在人群中,目光灼灼地盯着陵光。

陵光只当不曾注意到。

等到宾客尽数散去,陵光走上去拦住了要随着人走的执明。

“陪孤王一同去赏月吧?”

“洞房花烛夜,王上却要跟我去赏月?”

陵光在心里叹了一声,说出口的话却是略显强硬。

“你只说,去还是不去?”

执明没有拒绝。

只是到了园子,两个人也只是沉默地走,气氛安静到压抑。

最后是执明先开的口,“不曾想,再见竟是此番情境。”

陵光看着执明的眼,“当初一别——”

执明等着他的下文,却只听见陵光摇头叹息的声音。

“罢了,此时再说也无益。”

“当初是——”

执明想说些什么,却被陵光打断了,“不如我为你弹一曲吧?”

执明怔了半天,说,好。

陵光命人去拿琴,琴在相思那里。

想了想,相思还是捧着古琴来了凉亭,把琴放到石台上之后,鼓起勇气说,“臣妾愿舞和之。”

她的手心里汗涔涔的。

陵光看了她一眼,默许了。

陵光弹的果然就算先前跟相思学的那首。

“这曲子叫什么?”

“上邪。”

“与君绝。”

执明看了相思一眼,看着陵光重又问了一遍,“这曲子叫什么?”

“与君绝。”

陵光看着执明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。

他的脸上有笑容蔓延开来,在银白的月光下,妖娆地如同秋海棠。



相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陵光真心地笑了。

陵光常对她笑,只是笑的缥缈,只一转身,脸上就又是一脸寂静。

她是他的王后,他的眼里有她,可是他的心里并不是她。

但是她也只能跟着静默,因为她无能为力。

“相思,你为何总是如此安静?”

陵光对相思说过几次这句话,每次相思都会回以微笑,伸手给他倒一杯茶。

“王上,请喝茶。”

相思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,看不出太多的情绪。她知道,陵光就是喜欢她这样。

相思是个聪慧的女子,陵光也夸过她机敏。

半猜半听,陵光跟她都知晓彼此的心里。

有些话,听过也就算了,不可说。

“相思,你可有什么想要的?”

“臣妾只求这一生平安喜乐。”

陵光闻言笑了笑,“孤王能许你平安,许你荣华。”

独独没有喜乐。

他自己都不曾有的东西,如何相许。

“臣妾只求王上能够平安喜乐。”

陵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他看着相思的脸半晌,伸手捋了捋她垂下来的长发。

“王后的心思,孤王知道。”

“王上,臣妾有一事——”

“孤王知道。”

相思抬头,却只看见陵光幽暗不明的眼。


她的心里辗转过千百种思绪,最后也只能低头不语。


相思病了,御医诊了一轮又一轮,终是无力回天。

陵光坐在床前,看着床榻上人苍白的脸。

“这一生,终究是孤王负你。”

相思歪着头看着陵光,对着他微笑,端庄得体,亦如从前。

“此生所为,皆是臣妾甘愿,细说起来,倒是臣妾误了吾王——”

相思还欲再说,却被陵光制止了。

陵光牵过相思的手,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。

“睡会吧,醒了,就好了。旧事就别提了。”

相思撑着手欲坐起来,又被陵光压了下去。

陵光帮着她掖紧了被角,看着她笑。

“你好生歇息,孤王先走了。”

陵光转身的时候,听见了相思说话的声音。

“此生相思愧对吾王,只盼来世,吾王能得偿所愿。”

但是陵光也只能当做不曾听见,径直出了门。


陵光在位的第三十九年,王后相思,殡天。


十一


相思走后,陵光总是时不时地想起一些以前的事。

想起那日戏台前戏子咿呀唱着的曲子。

想起自他立后之后再也不曾见过的那个人。


楼台上戏子和衣吟唱 一曲画堂春

不如就携手隐没红尘 相对忘贫生

难舍难分 天为谁春

相思相望不相闻

谁许了谁的情深

谁弃了谁的红尘

到底是天物弄人

忘却三生独皈门


长相思兮长相忆,短相思兮无穷极。


END
——————
百粉感谢第一波,可能也是最后一波?

感谢小相思的友情冠名,我应该也没有把相思王后黑的很惨(?)

哈哈哈哈哈哈

反正,我随便写写,你随便看看2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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